日影 【長路將盡】上
芬蘭—赫爾辛基
-讓我不停的想到鷗台,這哪裡跟排球無關了?
-他聲音的出現再度帶著自己走出寂靜。
-早點回來。
「是說,我們為什麼要來芬蘭?」在走過赫爾辛基主教座堂時,日向翔陽終於開口,問身邊那個顯然跟他一樣有看沒有懂的影山飛雄先生。
顯而易見的,他們根本區分不出東正教與基督教堂的差異,連東正教究竟是什麼都不太清楚,唯一看懂的只有那教堂是白色的。
「不是你說要去一個跟排球完全無關的地方嗎?呆子。」選來選去,沒有對戰過、沒有出現在任何排球比賽上的國家真的沒有幾個,還要日本直飛可以抵達,簡直少之又少。
赫爾辛基從大教堂往市集廣場、老農市集並不遠,北歐的天氣即使在夏天也很適合慢慢散步前往,沿路上兩人超超鬧鬧,在排球不盛行地方且離家千里遠,沒有人分給他們一個眼神,有也只是對吵鬧的回視。
他們沒有詳盡的旅行計畫,只是在職業生涯最後一個奧運結束後,同回日本休息的他們臨時起意一起去旅行,從日本可以直飛的航點裡選一個跟排球無關的地點。東京直飛芬蘭赫爾辛基就成了他們旅行的第一站,雖然他們對這個城市一點概念也沒有。
抵達海邊的市集廣場,漫天飛舞的海鷗比人還多。哪裡有食物就往哪裡飛。有的慢慢的在路上走著,無視來來往往的人,逕自走得比人類還自在。有的停在欄杆上俯視著岸邊的人,彷彿這些人才是牠門的消遣。
日向盯著兇猛的海鷗,流暢的在空中滑翔:「我一直想到鷗台,這裡哪裡跟排球無關了?」
影山低頭看正在爭搶食物的海鷗們:「發燒退場那次嗎?」
「喂,都20年前的事了,你一定要記那麼清楚嗎?」日向氣得鬼吼鬼叫,驚得旁邊的海鷗紛紛飛起。
「是我讓你發燒的嗎?」影山伸出抓頭手想捏住那顆不停蹦跳的橘子,卻被靈活閃過。
兩人在海岸邊推擠,直到發現身旁的人開始停下腳步觀望,才摸摸鼻子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
一隻海鷗停在日向的腳邊,打量似的望著日向,日向也注意到海鷗的存在,跟牠大眼瞪小眼,總覺得先移開視線就輸了,直到影山問傳說中的海鮮湯在哪裡,不是要去吃才走來的嗎?才結束一人一鳥的無謂互瞪。
日向覺得這真是一個跟他頻率不合的城市,好的不想,一直想到那年春高的事,在抵達下一個景點靜默教堂後要影山先進去,自己趕緊去趟廁所,在歐洲有公廁都要趕緊先上再說。
外型以木質打造得像個木桶的教堂,與所有古蹟般的教堂完全不同,就佇立在前往中央車站旁的熱鬧的道路上,影山推開門走入,影山在最後一排坐下等待日向。
裡面陳設意外的簡約只有一張桌子跟兩側羅列的椅子,一道牆阻隔開所有的聲音,教堂內呈現一個完整的密室。教堂裡還有其他靜靜禱告的人在,室內卻安靜得彷彿時間停止流動,輕輕的一個聲響都會帶來回音,人與人之間沒有交集只是各自沉默著。
好像,很熟悉的畫面,影山坐在球場旁的準備席運動毛巾覆蓋在頭上,來來往往的人那麼多,卻沒有一個跟自己說話,世界陷入了一個無聲的狀態,就連他內心的吶喊都無聲宣洩,只是靜靜的跑步、靜靜的練習、靜靜的看著隊友,直到那顆球在身後落地⋯⋯
「影山,」日向的聲音在畫面即將變黑前出現,再度帶著他走出寂靜,
日向放輕音量,在影身旁邊坐下:「一臉認真,是在想等一下要吃甚麼嗎?」幹嘛那麼嚴肅,如果有咖哩飯他一定選咖哩飯。
「呆子,才不是。」影山感受到身旁人的溫度:「船上就有晚餐幹嘛想?」說完就拉著日向往外走,好吧他認同日向說的,這裡還是跟排球有關。
雖然是臨時起意的旅行,已經是大人的他們還是諮詢了月島他們,細心的谷地幫他們買了詩麗雅郵輪的船票附晚餐,並仔細的交代搭船的細節。
他們不曾討論過,到底排球在他們的生命中代表了什麼,除卻職業生涯、喜好、挑戰,排球還連繫起了許多的緣分,曾經三年的戰友依舊是延續一生的情誼。
跟著谷地寄給他們的指引,他們順利的搭上往瑞典的郵輪,第一次搭郵輪,兩人東看西看把每個可以去的樓層走過,有Bar、有商場、有咖啡廳跟餐廳,還有遊樂場,最後一起到甲板上吹海風。
郵輪行駛的速度並不快,睡一覺就會到瑞典的斯德哥爾摩,海風迎面吹拂,冰河造成的地型讓岸邊與出海口錯落許多的小島。
隨著郵輪駛離岸邊,陪伴他們兩天的景色慢慢的變小,慢慢的變遠,漸進成離開的模樣。
「那時候,直到在飛機上,看著越來越小的建築物、越來越遠的陸地,我才意識到我真的要去巴西了。」日向站在甲板的前方看著郵輪在水面上劃出波浪。
再之後就習慣了,隨著球隊全世界到處比賽,隨著簽約球隊再度遠赴地球另一端,難怪人們總說最初總是印象深刻,包括身邊的這個人。
日向突然轉頭,惡狠狠的用手指戳著影山的胸膛:「你那時沒來送就算了,還一句話都沒說!」
「早點回來。」影山的手握住胸前手指:「我當時是想這麼說的。」
日向順著影山握住自己手指的手拉過影山,將他的背抵在船邊的欄杆上,多年來的默契讓兩人自然的將唇重疊,呼吸間綿綿密密的情意流過彼此心間,唇舌交纏間再多的言語都成了累贅,別離也好、等待也好、曾經的錯過也好,一切的一切就只有眼前這個人而已。
瑞典—斯德哥爾摩
-是否也跟自己一樣期待這個啟程?
中央車站大廳的時鐘正緩緩的走向晚上11點,與東京的不夜城不同,車站裡所有的商店都已經打烊,所幸他們購買的臥鋪火車車票,難得的第一次臥鋪火車體驗,決定兩人包一個車廂,所以買了較貴的車票而有休息室可以等火車。
這裡的食物相比芬蘭讓他們更加不適應,以為會有熱呼呼的蔬菜湯,端上來的卻是浮著橄欖油的蔬菜冷湯。所有的東西都有看沒有懂,卻沒有任何的不安,因為他們不是一個人。
感謝十年的旅外生活,他們沒有錯過列車到站廣播,兩人拎著行李急忙地趕到月台,還來不及對臥鋪火車初體驗拍照,就在車長檢查車票時發現兩個人搞了一個大烏龍。
「呆子,你怎麼買票的?」影山氣得捏住日向的頭,在他們的車廂前大罵。
對,他們的車廂,原本希望兩個人包一個車廂,日向卻買成一人一個車廂,而且為了安全,在火車開動後車長會從外面將門鎖上,表示兩人會完全隔開在兩個車廂裡。
「我也是第一次用啊!至少比跟其他人共用車廂來得好吧?」日向放任影山對自己的頭使出鐵爪功,畢竟自己理虧。
「所以你不想跟我待同一個車廂嗎?哈?」氣得影山又多用一分力氣。
「不是不是,是我買錯,要捏壞了啊,笨蛋山!」日向當然知道很少相處的彼此,一定希望這些經驗的最初可以一起共享。
「啊,我想到了,你看車廂這麼小,你那麼大隻。」
「你現在也不小隻啊。」
「那不是重點,我的意思是,我們一間用來放行李,一間睡,如何?」
聞言,影山總算是放下攻擊頭部的手:轉身先去把另一個車廂的枕頭棉被抱過來,日向則將貴重物品拿出後把行李推到另一個車廂,再回來把臥舖翻下來開始鋪床。在兩人一起用比高中時代好的英文與車長溝通後,順利地讓車長同意並順利將兩個車廂上鎖。
對兩個運動員來說車廂真的略顯壅擠,睡舖更是勘勘只能躺著,他們一人一邊的趴臥在臥舖上,一同從中間的車窗向外看,完全無人的斯德哥爾摩車站在深夜裡寂靜的佇立。
「影山,我們好像很常在晚上出發。」在烏野時,每次的遠征都是搭夜車出發,合宿是、春高也是,之後更遠的邀請練習賽或合宿都是。
「你每次都睡到流口水。」影山趴在枕頭上看著日向,露出一臉嫌棄:「還流到我衣服上,髒死了。」
「每次都睡到翻白眼的人好意思說我?」日向反唇相譏,影山那超醜的睡臉:「那時總是好期待,期待醒來後又有好多好比賽可以打。」
「睡吧。」影山拉高被子:「睡醒就到了。」
睡醒就到了。
每一次看見睡得人仰馬翻的日向,他總是想著,他做了甚麼夢?會不會跟自己一樣期待這個啟程?每一次從黑夜出發,再來到黎明,他們就又多走了一天。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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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寫不完...對不起....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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