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再見夏天】

『現在輪到日本隊發球。』

『可怕的19歲少年，影山飛雄發球得分！』

 

——

久違的烏野聚會非常的盡興，藉著影山即將要出發前往義大利，大家難得的回到宮城團聚。當年第一次一起前進全國賽場的成員難得的全員到齊，席間的氛圍令人懷念，如同每次贏下球賽後的聚餐。

 

吵吵鬧鬧、各說各話卻又和樂融融的烏合之眾。

 

「說起來，改變最大的是日向吧！」已經有點醉意的菅原拿著啤酒罐晃了晃。

 

「是日向。」「同意。」「真的，長大了。」意外的獲得大家一致認同。

 

「怎麼說呢，就像過動兒童變成健氣青年。」突然間就成熟了，巴西兩年磨練的不只是他的球技似乎也砥礪了他的心智。

 

「我變強啦！」日向一如往常的露出笑容，並舉起手臂展示肌肉，換來田中學長與西谷學長起哄與揉捏。

 

但影山在這段時間以來還是察覺到有些改變不僅僅是成長，日向還是活潑吵鬧的，只是變得「更合時宜」、不再莽撞，就連熱情都拿捏得恰到好處。偶爾會沉靜得讓人忘卻他原是多麼活躍的一個人，那個時候的他就像一個陌生人。

 

當菅原學長說出變最多的是日向時，影山在心裡連連點頭，他原本以為只是他多想了，但那些附和的聲音都在證實他的猜測。

 

即使在盛夏，宮城的天氣依然涼爽許多，他有不久前他還在熱得要命的地方的錯覺。入夜後人車相對大都市少上許多，走出居酒屋迎面而來的微風讓人清醒不少。

 

「影山選手今天怎麼特別安靜？是離情依依嗎？」走在身邊的日向一如往常的開口搭話。

 

影山轉過頭只看到日向的側臉，以及短了許多的頭髮，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轉頭不再是看見注視著自己的雙眼，而是望著前方的側臉。

 

「呆子，很晚了，要住我家嗎？」反正之前也很常住，不過就分開幾個月而已⋯⋯嗎？

 

這個問句意外的讓日向看向他，好像他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你今天真的很奇怪，我都幾年沒去過你家了？」日向看了眼他們幾乎靠在一起的肩膀露出不解的眼神：「不了，我可以搭車回家，好歹我現在也是職業選手搭得起！」然後往斜前方跨一步就這樣拉開過近的距離。

 

伴隨著夏夜的蟲鳴，路燈下的日向緩緩開口：「影山你真的沒有變，什麼都不懂。」

 

影山想問他為什麼，但什麼也沒有問出口。

 

明明先開始的是日向，高三那年的夏天，在森然高中的合宿，將他推跌在後山草地上先親上來的是日向。在加練後的體育館先撩起他衣服的也是日向。

 

但在那個夏天結束後，他們就自然的準備往不同的地方走去，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他以為只要日向從巴西回來他們就會再自然的走在一起，他真的這麼以為。

 

只是腦海裏浮現的不甚清晰的畫面，讓他發現不是這樣，那之後他再看不懂日向眼裡藏著的東西。

 

好像一切都在那一刻改變，在訊息中自然的道別後理所當然前往鹿兒島參加國家隊集訓，然後原本相同的路就此分岔。巴西就像是一個離散點，留下的只有畢業時的那句再見。

 

——

 

滴滴滴  滴滴滴—

 

影山伸手按掉床頭手機的鬧鐘，一瞬間還有點模糊自己在哪，花了些時間回神，才記起自己在選手村，昨天最後一場比賽輸了。

 

啊，他夢見了日向，卻是兩年後的日向，一個視線不再與自己一樣的日向，那感受還縈繞在心上。

 

影山起身，匆匆忙忙的梳洗後，按照手機的地圖出發。

 

他想見日向，即使從未討論過要碰面，但此刻他想見他，就算不知道說什麼也好，就算只是一起看海也好，就算被問來做什麼也好，他不想最後的回憶只剩那個夏天、那句再見。

 

Fin.

2021/7/21 排球少年夏日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