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久侑【在你成為回憶之前】上

 

他想結束這一切。

這個念頭出現已有一段時間卻從未如此堅定過，激情過後沒有餘溫的床褥、無法相觸的指尖、事前從未相吻事後也未曾相擁。

所有用來說服自己、自圓其說的話語擺在事實面前不堪一擊，就承認吧這對另一方來說就只是性，無關其他。

聽著佐久早聖臣淋浴的聲音，宮侑簡單清理自己，撿起散亂在地的衣服一件一件套上，順手收拾床鋪，既然決定就不需要留下相同沐浴用品的味道，拿好自己的東西踏著夜色離開。

這不是他第一次深夜從佐久早住處離開，半年來不管多晚他都沒有機會留宿，過去幾次走在無人街道的忿忿不平或失落在今天都化作臉上無聲的淚水，侑仰起曾經張揚的臉深深吐出一口氣，壓著胸口的鬱悶在做出決定後也一併釋放，寂靜巷弄裡的腳步聲有節奏的一步步走遠。

他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少年，他知道每個人有不同選擇，也知道很多事情無法強求，在與治打完架後他明白分離有時候反而是圓滿的結局。

漆黑天空裡的皎潔月光，此刻成為最溫柔的陪伴。

*

自宮侑從自己公寓離開已經一個星期，就因為隔天球隊開始放假他們才會相約，然而在假期期間他沒有收到任何來自宮侑的訊息，這很不尋常。

佐久早聖臣起初幾天自然的認為這又是宮侑一貫的把戲，欲擒故縱的挑釁，且不論近半年的互動，畢竟是過去兩年多來不曾間斷傳訊給他的宮侑，大概撐不過三天。

但到今天已經一個星期過去，他還是沒有接獲任何的訊息，最讓人厭惡的是他卻沒有因為這夢寐以求的寧靜感到一絲開懷。

「宮，去洗澡。」那天他沐浴完踏出浴室準備趕宮侑去洗澡，意外的看見空無一人卻簡單收拾過的房間。平常都要他趕人的傢伙，這次居然這麼乖的自己離開著實讓人意外，佐久早只好提早更換起床被單，原本的計畫是隔天宮侑離開後才一併更換。

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要碰面嗎？』佐久早這半年多來第一次主動傳出訊息，過去他只需要回應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也無需負擔他不想要的。

當他看完一本書，喝完一杯咖啡，依然沒有聽見訊息提示音，打開跟宮侑的對話視窗稍早傳出的訊息還未被讀取，可能在忙吧？自己倒也沒什麼立場過問。

過了幾天之後，他傳出的訊息終於變成已讀，但依然沒有回應。沒有音訊讓佐久早要揣測宮侑正在做什麼都無法，畢竟他從來沒有關心過宮侑打球之外在幹嘛。反正那傢伙一定是回兵庫做些無聊的事。

他將自己的煩躁歸納為欲求不滿，雖然不想承認但宮侑確實是他遇過各方面相性最好的對象，讓他在這半年多來未曾考慮其他人。打開通訊錄，曾經感覺還可以的對象的名字在他眼中全部變成了單純的漢字與平假名。

佐久早伸手爬過墨黑的髮絲厭棄的靠在沙發椅背上，卻意外的想起曾散落在沙發椅背上的金色髮絲和輕鬆的笑。

手機亮起瞬間接起，才剛接通就傳來木兔的大嗓門：「臣臣！要不要去吃燒肉？赤葦、徒弟弟跟影山都會來！」

「宮呢？」通常會出現的人意外的缺席。

電話那端的木兔難得的遲疑：「侑侑？侑侑沒告訴你嗎？他去德國友隊交流訓練兩個月，休假第一天就出發了，你們分手了？」

「沒有交往。」沒有交往哪來的分手？等等，隊上大家都這樣看他們的嗎？

「咦？」木兔詫異但又隨即理解：「所以臣臣要來吃燒肉嗎！？」天曉得他究竟理解了什麼。

鬼使神差之下佐久早聖臣答應了他百般後悔的燒肉邀約，先不說油煙瀰漫嘈雜的環境，他第一次覺得面對他的奇葩隊友是件這麼辛苦的事。永遠活在不同次元的木兔，還有縱容這樣的木兔的赤葦，以及永遠不管周圍吵成一團的日向跟影山。

日向看佐久早的眉頭已經皺到可以夾死蚊子，臉色臭到服務生都不想靠近：「我以為侑前輩不在，臣前輩就不會來耶！」

為什麼？他要不要來跟宮侑有什麼關係？

「徒弟，臣臣跟侑侑沒有在交往喔！」木兔立刻跳出來補充剛剛獲得的第一手消息：「就是所謂的…那個什麼友？」

「是炮友喔，木兔學長。」赤葦補充。

完全沒有自己插話餘地的佐久早聖臣同時收到四雙『喔，是這樣呀！』的眼神，看得他更加煩躁，到底為什麼他要答應這莫名奇妙的邀約，然後被人包圍審視。

那句沒有在交往好像一個開關，原本收斂著盡量不談到宮侑的隊友開始大肆的談論宮侑在海外的種種：「侑前輩昨天有參加他們的練習賽，還贏球，好厲害呀！」日向向大家展示宮侑推特的更新，照片裡宮侑被德國球隊的短期隊友簇擁著笑得恣意又張揚。

好像好久沒有看見他這樣笑。

「侑前輩還說德國球隊的主攻手問他要不要留下來。」「不是還有被約出去嗎？」「不虧是侑前輩呀！」

隨著對話的進行，即使隔著口罩都能感受到佐久早已經到達生人勿近的狀態，但所有人都決定無視。

所以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有跟宮侑訊息往來？顯然只有自己被已讀不回。

踏出燒肉店的佐久早沒有辦法解釋心中那股不快，就算宮侑不在依然有辦法能讓他不愉快，果然所有的爛事都跟他有關。

急欲排解這種煩悶的佐久早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裡曾經的對象中印象較深的一個名字送出訊息：『今晚有空嗎？』

等待訊息回覆的空檔瀏覽起跟宮侑的對話視窗，宮侑最後的訊息依然停留在：『今天見一面吧！』

所以，還有一個半月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