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北治【真心話？大冒險！】下

 高中男生最多的就是用不完的精力，耗費不盡的時間，還有永無止盡的無聊事。

原本總是充斥著排球擊地聲、吵鬧聲與練習哨音的排球部專用體育館，現在卻安靜得可疑，倒也不是全然無聲。

「你，1號、2號、3號⋯⋯⋯」赤木讓所有有興趣的部員沿著體育館後排排成一列，一個一個點著號碼牌，三人三人一組。

排滿體育館後牆的一整排高高的窗戶，全部站定位，為了要偷窺，三人一組的疊羅漢上去看，再彼此交換站位，為的就是要偷看宮侑的世紀大告白。

「吼，阿蘭你好重！」赤木抱怨著現在正坐在他肩膀上的尾白，但最下面的大耳很有意見：「要抱怨也是我抱怨吧，我扛著你們耶！阿蘭你好重！！」

「小聲一點啦！阿侑來了。」另一列的銀島轉頭噓他們。

旁邊不時傳來：「好了啦！換人了！」「你看太久了啦！」「角名倫你是不是變胖了？」「怎麼還沒說？」「你小聲一點啦」非常非常吵雜的狐狸疊疊樂。

小聲也沒有用，草坪上的人都非常清楚，自己的狐狸同伴有熱鬧怎麼可能不看？一定是看好看滿，外加喧嘩助陣！

而且監督再不久就會出現，一定要趕在監督來之前完成，眾人紛紛在心裡吶喊著「阿侑快上啊！」。

不負眾望的，宮侑在大家屏氣凝神時，幾乎是用喊的喊出：「北前輩，我喜歡你！」宮侑緊張的緊抓著制服外套的下擺，幾乎是閉著眼睛。

他真的知道體育館裡的隊友們都在偷看、偷聽，包含他的雙胞胎兄弟阿治，但這是最好的方法了。

聞言，北信介有點訝異，為什麼是宮侑，為什麼是現在：「是跟治打賭輸了的大冒險？」北信介完全無法將宮侑的告白當真。

「是輸了，但我選的是真心話。」宮侑覺得窗邊那排頭真的是不知道收斂。

「如果是這樣，我很抱歉。」北信介鄭重的表示拒絕與歉意：「但你仍然是我重要的後輩。」

「我，我知道了，謝謝北前輩。」

話音一落，窗邊爆出一陣吵鬧：「阿侑不要哭！」「阿侑哭了嗎？」「一定會哭的。」「阿侑，你好帥！」「阿侑，我愛你！」「阿侑是勇者。」

宮侑轉身對著擠在窗邊的狐狸們大吼：「吵死了！」

然後罵罵咧咧的拿著水桶裝水，朝著他的混帳隊友們跑去，一副要跟他們決鬥的樣子。

站在原地的北，看向站在體育館轉角的宮治，宮治自始至終都沒有表情，只是看著這個鬧劇上演然後落幕———

*

宮治一直認為自己是最了解宮侑的，出生後的17年，外加在媽媽肚子裡的9個月，他就是認識侑這人這麼長的時間。

所以他也是第一個察覺侑對北前輩的好感的感覺，大抵是從那場感冒開始，也許因為被他的外在行為影響，對侑這麼直接的善意很容易就會感動他，因為太少見。

儘管如此，他還是沒有辦法否認自己的感受，從高一入部開始，他跟侑吵吵鬧鬧邊打架的來到體育館，彼此爭辯誰才是第一個到體育館，拉扯對方邊跑向體育館，打開門的瞬間是正推著球車出來的北前輩。

「鞋子。」北淡定的指向他還沒換上排球鞋的腳：「先換上排球鞋再進來。」

「扭傷腳踝就不能打球了。」他以為這是前輩對球場整潔的要求，卻在這一句發現北前輩謹慎外表下的溫柔。

「臭治，你不進去擋在門口幹嘛？」

宮治轉身，將宮侑推出去到鞋櫃旁：「先換鞋。」

從那時起他就明白，北信介對自己日常的要求雖然嚴謹得像是一種儀式，但他對於身旁的人的種種要求都不是因為「規則」，而是源自於「關心」。

他留意身旁的人、每一個部員；他落實每日的訓練在社團時間，他有條不紊的完成課業與練習，從不讓自己成為負累。同時對身邊重視的人付出平實的關心。

「打架的，今天不准碰球！」因為北擔心他跟侑真的會受傷。

「阿治，不要縱容阿侑做奇怪的進攻。」因為如果比賽輸了，最崩潰的還是他跟侑。

當他高一時越過北前輩成為正選隊員時，他以為這些溫柔都會消失。

「我們要的是贏下比賽，擦亮稻荷崎的招牌，這點不管是不是正選隊員都是一樣的。」北在他休息喝水時，平淡的說著：「阿治，我可以期待你嗎？」他忍住就要掉下來的淚水，哽著聲回答可以。

那種關心就像一道暖泉，溫溫的、慢慢的流過心河，等到發現時，已經浸潤全心。

他當然想過要告白，但當他發現侑也對北保持好感時，他退縮了，就算每天打架、吵架罵對方去死，從來就不是真的，他們是彼此的另一半。

儘管是他決定畢業後不再打排球，而跟侑大打一架後的現在，他們也只是不理對方。

「侑他只是很難過，不要曲解他的話。」北前輩走到坐在外面樓梯的他身旁：「你們說著要過得比對方幸福，不也是希望對方幸福嗎？」

「那北前輩難過嗎？我高中後不打排球。」

「我也不打排球，但在畢業前的每一天我都會盡全力的打到最後。」北在治身旁坐下：「之後我要努力種出好吃的米。」

「那我就把前輩的米做成最好吃的飯。」

輕輕的將肩膀靠近，說不出口的話就留在心裡。

*

稻荷崎高中排球部專用體育館的後側，有一塊不大不小的草地，適合夏天脫掉鞋襪坐在上面吃冰棒、適合一群精力旺盛的高中男生在那打水仗、適合冬天時堆雪人⋯⋯也適合進行大冒險。

但這次體育館裡沒有偷看的狐狸，因為今天是高三前輩們的畢業典禮。

「北前輩，我喜歡你。」宮治甚至不敢看北信介的臉。

「又來？這次又是什麼？」北信介好笑的看著眼前的宮治，這兩兄弟是怎樣？

「阿侑說他可以原諒我放棄排球，但要進行他指示的大冒險。」這是什麼鬼大冒險？？？

只是大冒險？宮治轉到一旁的臉紅得都要滴出血來，北信介還以為他永遠聽不到這句話：「可是我希望這是真心話。」

宮治猛地抬起頭來，不敢置信的看著微笑著的北。

「治，你願意把大冒險變成真心話嗎？」

宮治往前兩大步，一把抱住一直都平實、溫柔的人、他喜歡了兩年的人：「願意，我願意！」

體育館的轉角蹲著兩個人，將發生的一切都聽進耳裡，但還算有良心的知道非禮勿視，最好是。

「這樣，真的好嗎？」角名倫太郎蹲坐在宮侑的身旁，從頭到尾最知道發生什麼的就是他。

「嗯，如果我沒有那樣被拒絕，阿治不會說的。」宮侑拔起一根雜草玩耍：「下次，我會進行我的大冒險。」

「你的話，應該真的都是大冒險，目標都是超困難等級的那種。」

「當然，我們可是最強的挑戰者！」

「欸，可是我比較想當王者。」

宮侑跟角名覺得他們倆實在抱太久，徹底傷害兩個單身狗脆弱的心靈，宮侑跑出去拿起草坪上的水管，角名負責打開水龍頭，往現充宮治噴水，確認把他淋了個落湯雞後一起逃跑。

只留下宮治的怒吼：

宮—侑—你這個混—帳—————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