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久侑佐久【無人知曉】06

假如把與你共度的日子

たとえばあなたといた日々を

所有的記憶一掃而空的話

記憶のすべてを 消し去る事ができたとして

那麼我就不再是我

もうそれは私ではないと思う

因為我們曾一起分擔悲傷

悲しみひとつも 分け合っていたのだから

我的一半是你

私の半分はあなたで

而你的一半也屬於我

そしてあなたの半分は 私でできていたのね

那這些痛楚、奪眶而出的淚水

それならこんなに痛いのも 涙がでるのも

承受的一定不會只有我

きっと私だけじゃないね


*


「真的不再續租了嗎?租給佐久早選手的這幾年我一直很安心。」

「是的,真是不好意思,因為之後有不同的計畫。」

離MSBY體育館15分鐘的路程,曾經宮侑說過這是個很好的距離,跑或走過去剛好可以作為運動前的暖身。陽台上的第一盆植物是宮侑送的,作為恭喜他落腳大阪的禮物,宮侑自己也沒少幫忙澆過水。

車站旁的拉麵店是宮侑的最愛,總是在練習後大家想不到吃什麼時,吆喝著隊友們一同前往。相鄰的背號與置物櫃,加入黑狼的第一天,宮侑笑著說:「明明相隔那麼多年加入球隊,號碼卻選在我旁邊,臣臣是不是故意的啊?」。

被宮侑稱為胖虎的流浪橘貓,仍然時常到體育館附近等待餵食,翻著肚子享受日光浴,喵喵叫著等待誰來摸摸牠,但牠最喜歡的那個人最近都沒來。

回到大阪,佐久早聖臣才發現這個城市早已經與宮侑合而為一,因為喜歡一個人而愛上一個城市這種俗濫的事不會發生在他身上,他只是走不開。

那天他們返回選手村的路上宮侑還是說著笑話,誇張的說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刻意淡化他們之間的尷尬,有好幾次他很想開口要宮侑別說了,他無法忽略宮侑語氣中的苦澀。

與宮侑自國家隊召集結束後,維持著簡單的訊息往返,但短暫兩人都在日本的期間誰也沒提出要碰面,就像是單純的隊友。

就算碰面了又能如何?如果哪天他想起來一切,他該如何面對兩個人?這樣的念頭綑綁著他,讓他不能再多要求,但,他可以等。

發覺自己喜歡上宮侑不是突然之間,而是一種更線性的方式,在每一次的接觸中、日常的相處,還有難以言喻的默契中累積並滋長,回過神來已經一往而深。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喜歡上同性,發覺時雖然訝異卻不難接受,因為對象是宮侑——因為是宮侑所以沒關係、因為是宮侑所以一切都變成可能、因為是宮侑所以他願意並想到更久的以後。

他從來不是一個放棄的人,對佐久早來說,困難的從來都是讓人事物從舒適圈外走到圈內的那一步,而理所當然的則是在舒適圈裡持續下去。


「聖臣,這週末就搬行李會不會太趕?你剩這幾天來得及打包嗎?」古森元也在確認需要開車過來忙載一些東西回東京的時間後,深深覺得表弟不是在搬家,而像是在逃難:「房東不是給你一個多月的時間?」

這人真的是自己的表哥嗎?居然懷疑他整理的能力:「你只要記得準時到就好。」大型物件他會先行寄回東京家,一些不方便寄送的再讓古森元也幫忙。

「其實我以為你不會退租的,你好像很喜歡那間公寓。」古森元也接續著他的疑問:「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讓你搬得那麼急嗎?」

「要出國一陣子,空著也是浪費。」說真的,當他從醫院回來時也有些意外公寓的傢俱物品多於他的想像,有種要一直長居於此的感覺。

「也是,現在可沒有侑幫你澆水跟打掃。」回想起佐久早聖臣住院那段期間,宮侑簡直就是滿分的好隊友,顧前顧後還幫忙接前女友。

所以他才要去德國,至少近一點,只要有三天假就可以碰面——怎麼好像……誰曾經說過一樣的話?佐久早聖臣甩開怪異的感覺,將注意力轉回與表哥的對話上。

「是說,聖臣,你跟學妹怎麼一回事?怎麼最後不了了之?」全世界都覺得他們會復合,畢竟能成為交往過的人對佐久早聖臣來說本身就不容易。

又是這個問題,有完沒完:「就不想。」沒有感覺難道要耽誤人家嗎?

作為排名前三了這解佐久早聖臣這個人的古森元也,要發現他情緒的轉變是相當容易的事:「聖臣,你老實說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是啊,那個笑起來整個世界都亮了的人。

「是不是之前你一直懷疑好像曾經跟誰交往過的那個人?」

「你想起那個人了嗎?」

「還是她後來有自己跟你聯絡?沒有的話是不是其實你們分手了?」

「還是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人?」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自電話裡傳來,卻沒有一個切中問題,連邊都沒有沾上,只帶來無限的煩悶。

「元也,」佐久早聖臣語氣意外嚴肅的喊住還在不停提問的人。

「呃,是。」突然被喚名字他收住所有未出口的話,古森元也明白接下來的話很重要,可能錯過不會再說一次。

「宮侑,我喜歡的人是宮侑。」語畢,話筒另一端是靜止的沈默:「如果你想道德勸說或是發表其他反對意見的話,這通電話就到這裡結束。」


*


心裡的迷霧散去後,生活在這個屋子裡開始變得難以忍受。

他受夠了在早晨轉醒時下意識地探向床畔、雙人份的餐具、空一大半的衣櫃,每一個都在提醒他,每一天每一刻都在與記憶抗爭,提醒他現實與情感的落差。

於是他正式回覆確認前往延遲一年的德國球隊,並決定在短時間內搬出,儘管這樣倉促的安排不是他的風格,更為重要的是他想好好面對這份心意的決定,賽季正式開始前的空檔成為他重新安排的最佳時機。

雖然回籠的記憶片段裡,也有著宮侑在這房子活動的畫面,但那些生活中的空缺就像是在嘲笑他的遺忘。

早飯後,佐久早便抓緊時間開始打包,簡單的擬定打包順序,先從要帶出國的行李開始收拾,接者是可以直接裝箱郵寄的部分,集中要運送的家具,最後是一些無法郵寄的例如陽台上的盆栽則是要等著放進古森元也的後車廂。

古森元也對於他居然是專程來載這些盆栽頗有意見,但拗不過表弟的各種說詞「植物也是生命」「難道你要我棄養?」,只能認命的來當搬運工。佐久早怎麼也不願意坦承,他第一個回來的記憶就是宮侑在陽台幫盆栽澆水的畫面。

打開衣櫃將欲帶出國的衣服、對應季節的先收進行李箱,不在當季的、不帶出國的的則直接收進紙箱封起。再以衣櫃為起點出發,床被套、其他衣物用品ㄧㄧ裝箱,偶爾還會看到幾樣不像自己會買的東西,那個顏色⋯⋯。

從排球月刊開始、比賽的錄影DVD,一疊一疊的整齊收進紙箱中。有些有提到他的月刊還被特別的用標籤標示,佐久早聖臣相信這絕對不是自己做的,他沒有那麼自戀。

收拾完雜誌櫃,轉向書櫃,有些已經很久沒有翻閱的書直接打包,宮侑還曾經笑過他到底有哪幾本是看過的?他回答至少有看過跟某人都不看不一樣。腦海裡的對話讓他彎起嘴角。

拿起最喜歡的小說準備放進行李廂,隨著那本書掉落夾在書頁裡的一張小卡,小卡並沒有靠著縫線夾緊,一拿起就落下。

「還好意思說最喜歡,你多久沒看這本書了?」一句話就這樣浮現在腦海,連語調都清晰可辨。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緊張感,像是就要揭開最終的答案,他彎下腰顫抖著手撿拾那張卡片——

從來就沒有兩個人,一直都只有宮侑。

『小臣,沒想到有卡片吧?

用你最喜歡的書來做個紀錄:佐久早聖臣最喜歡的人是宮侑。祝我們交往紀念日快樂!』

思緒還沒有跟上突然出現眼前的事實,甚至不知道現在該有什麼反應,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流下,一幕又一幕的畫面如潮水般的湧入,扎得他睜不開雙眼。

一滴破碎的淚水落在卡片上,佐久早聖臣著急得用手指抹去,深怕弄糊卡片上的字跡,小心翼翼的護著那張小卡,那些記憶幾乎撕裂了他的胸膛,背靠著書櫃滑坐在地上:「侑。」

所有銜接不上的環節,所有或突兀或不解的舉止,都有了解答。

他的記憶沒有騙他,它讓他知道有一個伴侶,也讓他知道與宮侑的相處,是他先入為主的認為這兩者不同,現在則是以最直接的方式敲破那堵牆。

一起分享過的體溫、相伴走過的街道、笑著說喜歡的的一字一句,他怎麼就遺忘了呢?他想起了告白的那個夜晚、想起了第一次過夜的早晨、想起了一起旅行的星空、也想起了宮侑跑進病房時慌張又擔憂的神情。

他無法去責怪宮侑在第一時間對他們的關係保持緘默,在沒有其他人證的情況下,當時的自己大概會苛刻的嘲諷宮侑在癡人說夢,編織這種低級的笑話。即使當時的自己冷言冷語,宮侑還是天天來看他,傻兮兮的說著話陪在他身旁。

宮侑是以怎樣的心情受託去接學妹、帶著她來探病,用什麼樣的心情把鑰匙交給她,請她協助他出院後的安頓。「你要保重,要跟隊友、學妹好好相處,不要太尖酸刻薄。」最後又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對他說出這句話。

口口聲聲說不會再讓宮侑一個人的自己,卻還是讓他一個人,用幾乎一碰就會哭的眼神說著再見。

宮侑在這屋子裡的一切都不是他認為的朋友拜訪,而是與他生活在這裡,他們甚至說好要一起保留這個公寓作為回國時的住處。

公寓!佐久早聖臣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從地上爬起,踉踉蹌蹌的跑到客廳找手機,點開通話記錄,緊張的回撥幾天前的通話。

撥通鈴聲響起,拜託趕快接,難道已經轉交給仲介了嗎?還是已經找好下一位房客?幾乎在接通的瞬間開口:「房東太太,我很抱歉,但是我想繼續租這間公寓。」

完成一件事後,他站在客廳的中央,腦子亂糟糟的塞滿各種想法,又有什麼是自己遺漏的?他看向手上的手機,一個假設浮上心頭,有沒有可能宮侑在國外時不是沒有聯繫,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微顫的指尖點開SNS的APP,來到主頁切換帳號,那個沈寂許久的帳號再次被記,訊息處顯示著有未被讀取的訊息,點開後,訊息一個又一個的跳出來,發送者都來自同一個人,他往上拉到最早的未讀訊息,再也忍不住情緒的潰堤。


看著病床旁輕聲交談的兩個人,那畫面協調而又美好,宮侑忍不住的想如果是她,也許佐久早根本不需要待在醫院,也不會延遲旅外計畫。

『沒想到我連分手都沒機會說,你就不再屬於我。』

『小臣很好、學妹很好、大家都好,一切都會很好的。』

宮侑凝視那張帶著些微嫌棄的臉說再見,儘管最想說的是喜歡,抬起頭看向天空不讓眼淚掉下來

『嘿!小臣,再過幾分鐘手機就必須關機,再開機時我們已經相距9000公里,我一定會很想你,但看不到你對現在的我來說會更容易一些。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想起來,也許等到我變成宮侑老爺爺的時候,我會跟你分享這獨屬於我的秘密。最後一次,我愛你。再見囉!』

舊的回憶可以被新的記憶掩蓋、過去的人可以被再來的人取代,但願他永遠光風霽月、永遠不必低下頭。

宮侑看著地上的紙屑、以及有些凌亂的擺設,想起自己一絲不苟的另一半。

『小臣,我真的覺得你到國外會發瘋,可能會足不出戶,這一切都達不到你的標準啊!』

『這真的很瘋狂,我到的第一週就收到開房邀約。我有小臣了,所以我沒有這麼做。』

面對充滿暗示的言語,果然西方人總是比較直接的,不輪男女,在日本還只是暗示,面對根本明示的邀請,出現在宮侑腦中的是一張戴著口罩眉頭深鎖的臉。

在第三次拿起又放下後,宮侑深深感受到佐久早聖臣存在的必要性。

『今天在超市的冷藏櫃前面,對著多種起司猶豫了好久,果然選擇這種事還是適合你來做。』

宮侑墊起腳尖踩在海水的邊緣,波浪的表面反射著陽光,他一步一步的踩著水,輕輕的哼著不成調的曲子,想像著佐久早聖臣還穿著鞋子站在他身後看著,而他遙望著海的另一邊。

『小臣,我好想你。』

面對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佐久早聖臣,宮侑壓下立刻跳到他身上的衝動,微笑的說好久不見。

『小臣,終於見面了,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每一次想起那位職棒選手的遭遇,我就更堅定自己的選擇,我沒有辦法看自己喜歡的人面對一樣的事情。』

聽著佐久早聖臣說著自己感受到可能有另一半的種種,宮侑所能給出的回應只有不知道

『小臣怎麼會那麼粗心,居然忘記帶自己最喜歡的高蛋白粉,還好我有帶!我是不是超棒?』

宮侑若無其事的將蛋白粉遞給佐久早,就像本該如此那樣的自然。

『哈哈,小小的得意一下,你在我身邊果然還是最放鬆的。』

宮侑看著身旁凝視著夜景的佐久早聖臣,放鬆柔軟的側臉,悄悄的又靠近一點點。

『小臣,我不知道你的遲疑是什麼?如果已經有別人為什麼還要問我?但我依然沒有改變我的決定。』

看著佐久早面對自己的問題而停頓的樣子,他連追問的勇氣都沒有,也許不要再知道會是最好的選擇。

『小臣,我想我已經可以接受這些改變,即使你就站在身邊我也可以好好的跟你說話。謝謝這裡的小臣偷偷給我那麼多的時間去調適,我相信你也會希望我該往前走的。』

『哇!距離上次的訊息居然是間隔了兩週耶!半個月耶!小臣你不誇誇我嗎?』

『最近,生活裡開始出現有趣的人。好吧!也許本來就在,只是我之前沒有心思留意。這次要換小臣做好心理準備,我可能也快要跟小臣說再見。』

『小臣,還記得幾週前我跟你說的,我覺得我準備好了。最近,我開始可以去看見新的人,所以我可以開始有新的約會了吧?我想小臣一定也會祝我順利的。』



一個又一個訊息之間,藏著太多他所不知道的宮侑的生活,一個人在異鄉,靠著自己的意念而堅持下去,思念累積的太多時就與自己對話。

宮侑就像是談著一個人的戀愛,承受兩人份的孤寂。在自己不知道的城市裡,走過被遺忘的落寞。

他從來不知道,體會到自己所愛的人的傷心是這樣的痛。誰也沒有錯的痛苦更加艱難,都是因為喜歡對方,這樣的出發點又要如何指責。

想立刻見到宮侑、想確認他還在、還沒有走遠,無論即使都在日本也沒有聯繫自己的宮侑究竟什麼想法?不管他是不是太晚了?

去他的秘密交往,早知道就不該答應宮侑的爛提議。

迫不及待想聽見他的聲音,沒有餘裕去在意那邊幾點,撥通幾乎刻在心上的電話。

佐久早哽咽的對著通話另頭的人大吼:「宮侑,你這個白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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