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久侑佐久【無人知曉】07 完

 如果,曾經以為將永遠失去的一切,突然間回到眼前時,


你會張開雙臂擁抱? 還是若無其事的就此別過?


*


木兔光太郎接過古森元也遞過來第二個裝著盆栽的紙箱,佐久早聖臣正在組裝新購入的植物架,並固定在木兔公寓的陽台上的一側,做為盆栽們暫時的住處。


畢竟是託人照顧,也不可能像在家一樣直接大剌剌的一字排開擺滿整個陽台,只好購置木架整齊的收納在一側,將範圍盡可能的縮小。


「聖臣,可以擺上去了嗎?」古森蹲在組好的架子與地上盆栽箱前詢問,天曉得表弟會不會連怎麼擺放都堅持要自己來。


說起來古森這兩三天的資訊爆炸,整個情緒根本上沖下洗,先是對佐久早堅持要他來載盆栽回東京這件事感到超無奈但又拿他沒辦法,接著消化他表弟喜歡的人是宮侑這件事,意外的沒有那麼難接受。


隔一天,接到佐久早的電話詢問他的行程,沒事的話要他來一趟大阪。到了之後,才知道原先的搬家計劃全部翻盤,然後再被告知這位表弟其實已經跟人交往兩年多,對象還就在他們身邊。


雖然理解原因,但對古森來說這其實非常不像他認識的佐久早聖臣,因為他一向非常的直率且不在意外界評論。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交往就是交往、分手就是分手,不太會有過於複雜的心思。


佐久早搖搖架子確認穩固度:「可以了,就按照箱子裡的順序擺。」


古森撇撇嘴,盆栽就盆栽有什麼好按照順序的啊?


「這盆真的很有侑侑的風格耶!」木兔拿起一盆長相奇特的仙人掌,如佛祖頭上一顆顆的頭髮,還特意選了個摩艾石像的花盆:「一看就不是臣臣會買的。」木兔對著那株仙人掌哈哈大笑。


「我拒絕過,因為實在太醜了。」佐久早接過那盆仙人掌,看著它露出淺淺的溫柔微笑。


木兔跟古森像看外星人般的看著佐久早——好吧,真的病入膏肓了。


「看著我幹嘛?」佐久早出聲要兩人繼續手上的工作,他還有一大串的待辦事項。


三個人將盆栽依照需要水量的不同排放,完成後開始架設自動澆水系統,已經跟木兔借地方,總不能還要人家負責澆水吧?而且他們經常有客場比賽需要遠征。只能說不愧是佐久早聖臣,想得超周到,連澆水系統都是太陽能的,完全不耗電。


完成後,佐久早拿起手機對著他們跟架子拍了張合照,手指接著在手機上敲敲打打後滿意的收起。


「侑侑還是沒接電話嗎?」木兔將冰涼的飲料遞給表兄弟倆。


佐久早接過可樂:「嗯。」垂眸看著手上的飲料:「不急。」


「不愧是臣臣那麼冷靜,如果是我,我一定急得要死,巴不得馬上就衝去問對方還喜不喜歡我。」木兔眉頭皺了起來,整個肩膀也垮下來:「而且,萬一他喜歡上別人了怎麼辦?」


沒想到這點的佐久早,明顯的在喝可樂時僵了一下。


古森對故作鎮定的佐久早不以為然:「少聽聖臣說,他已經有完整的越洋尋愛計劃。」


想起來的當天立刻取消退租公寓、聯絡球隊經理更改機票;隔天就出發回東京拜訪父母,再把他叫來大阪幫忙的人,不就是他佐久早聖臣嗎?


「想起之前侑侑一個人在法國就覺得好難過。」木兔轉向佐久早:「臣臣一定要好好的跟侑侑談一談。」


「我找過教練了,如果侑也願意,我們下個賽季就回來。」但他沒有把握宮侑的意願。


一旁的古森對他表弟的行動力有新的認識:「聖臣,你到底還有誰沒找?」居然連教練都先知會,大概整個黑狼都已經知道。


佐久早被問得愣住,仔細在心裡算了一下:「侑的父母?需要嗎?」


*


到法國的第一個冬天,是帶著白色濾鏡的一段時光,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隊友、陌生的生活,如電影畫面的街道映在眼中像是一幕又一幕的車窗風景。


宮侑就帶著他始終如一的排球夢,穿梭在錯綜複雜的巷弄裡,讓自己轉開視線不再盯著群組訊息、不再刻意為了MSBY的賽事而熬夜或早起,他在漸漸熟悉的體育館托起一顆又一顆的球。


最常和他說話的,當然是宮治,好像怕他會寂寞似的,訊息跟通話的頻率都比在大阪時還多,這是他與生俱來的另一半,卻在某個時間點有了無法告知宮治的秘密,他抓住那條線,想著越過或不越過的差別,又暗自期待宮治發現。


每一次當他的思念滿溢,再沒有辦法承受更多時,那白色濾鏡的畫面會在他的眼中開始朦朧,就像整個世界都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落在被單上、衣襟上。


偶爾他會在轉角的咖啡廳點起不是自己口味的黑咖啡,模仿另一個人的樣子,面無表情的看著路上行人,在熱熱的蒸汽裡描繪捲曲的頭髮、無可奈何卻溫柔的微笑、從那個不情願帶路的夜晚,再到數年後的枕畔細語。


晨間的慢跑是十多年如一日的習慣,跑過那些帶著歷史感的地磚,街道旁如明信片上的建築物變大變小、忽遠忽近。吸吸吐、吸吸吐,呼出唇畔的白霧,餘光裡那人的影子忽隱忽現。


再見面時,彷彿光線終於穿透了霧,他若無其事的站在佐久早聖臣面前,拉扯著情感的繩索不如他想的那樣容易斷裂,佐久早可能說什麼?可能想起什麼?都不再是絆住他的理由,他可以好好的收藏起來告訴自己這沒有什麼。


球場上的掌聲與歡呼,比賽時在血液中流淌的熱切,都推著他走一步再走一步,他回過神來時觀眾已經會在他準備發球時保持安靜,解說員會猜測他這次要發什麼球種,他開心的在三種發球間輪轉。


在第三次發球得分後落地,呼出心中淤積的陰暗,看著跑上前來擊掌的每一張臉,最後落在總是出現在夢裡的那個,揚起笑容說我贏了。


他想,佐久早聖臣大概一輩子都會住在他的心上,永遠的待在那裡,即便未來有再多的人來過,屬於佐久早聖臣的位置還是不會改變,只是騰出了一些空間。



晨曦的陽光恰恰從窗隙灑入,宮侑呆坐在床上,手機靜止的躺在他的掌心,手機螢幕顯示著時間清晨五點多,幾分鐘前,他掛斷了佐久早聖臣的電話。


睡得迷迷糊糊之際,手機伴隨著震動響起,從潔白的床被中探出手抓過床邊桌上響個不停的手機,到底誰這麼不識相,正要開口罵人時,另一端傳來的聲音讓他抖著手掛斷。


坐起身的宮侑,一手爬過白金色的散髮,帶著睏倦思考著真實性,直到下一個電話又來,他才確認這不是夢,然後重複著鈴響、掛斷,鈴響、掛斷,鈴響、掛斷的過程,直到不再響起。


視覺終於適應早晨的亮光,他瞇起眼看向窗外,一連幾天的大雨,終於在今天放晴,帶著水珠的樹葉份外的綠,空氣帶著陽光的味道:「天氣真好。」


*


一推開門就傳來陣陣米飯香氣,以白色與木質為主設計的店面,舒適又明亮,食物的香氣成為這個空間裡最棒的調味劑。


接近打烊時間,佐久早聖臣在最後一位顧客離開時踏進店裡,正在忙碌作準備閉店清潔工作的宮治,聽見門口來客鈴響:「歡迎光臨。」


卻在見到來人時有些訝異,在佐久早還沒發生意外前,經常與宮侑一塊過來,但這幾個月因宮侑也不在國內,佐久早與木兔只來過一兩次,更別說單獨出現。


「佐久早,好久不見,老樣子嗎?」得到回應後宮治開始準備起佐久早的餐點,佐久早是個很固定的人,一直都是吃同樣的菜色。


準備好佐久早的餐點後,宮治便將迎賓的布簾收進店裡,並將營業中的牌子翻至準備中,走回料理台前:「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我應該早點來的,至少慢了兩年。」佐久早將餐後的碗盤順手疊好遞給宮治。


兩年?宮治直覺接下來的話一定跟宮侑有關:「什麼意思?」


「侑跟我在意外發生前,已經交往了快兩年,只是沒有告訴任何人。」他不是沒有察覺宮侑的不安全感,但在宮侑堅持下,他妥協了。


秘密關係?快兩年而他居然不知道,宮治語氣下意識的強硬:「阿侑讓你覺得說不出口嗎?」


「不是,侑很好。」真的很好。「保密不是我的意願,是侑堅持的,他怕影響我們的職業生涯。」確實這個理由很合理,但怎麼想都不足夠連最親近的家人與朋友都不說,他以為時間還很多足夠改變宮侑的想法。


之前有些想不通的地方,這樣說明下也都得到解釋,但宮治想起後來發生的事,不禁沒了好臉色:「然後你就把他忘了?還讓他去接你的前女友?」


「⋯⋯是,但我什麼都沒有做,我沒有做對不起侑的事。」如果有,他現在怎樣都無法原諒自己。


「然後那個蠢蛋就算記得,也不告訴你關於你們之間的事?」但要怎麼說?除了他們彼此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就算說了也只會被忘記的佐久早覺得宮侑瘋了。


「他希望我們之間的關係可以藉此結束,他覺得這樣對我比較好。」佐久早想起最後分別那天宮侑說著會一直記著他的眼神:「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但我還是喜歡上他。」


宮治歎息,沒錯這真的很宮侑,堅持做他認為好的事情,自己再難受也沒有關係:「跟我說說你跟侑之間的事吧。」


以為會很困難的,對著跟宮侑一樣的臉也許很難將一切說出口,但開始訴說後卻意外的容易:「我們第一次單獨碰面其實不是國青合宿⋯⋯」


想起一切後,終於能有個出口去講述他跟宮侑之間的點點滴滴,去見證他失而復得的記憶。


他輕輕的說著,帶著溫柔的情感;他仔細的聽著,了解他不知道的另一面,在這天夜裡他們一起笑著聊著彼此共同愛著的人。


夜漸漸的深,白日裡熱鬧的商店街都安靜下來,路燈靜靜的佇立,溫暖的燈光與交談聲在街角的小店緩緩流淌。


*


宮侑最喜歡的馬克杯在窗前的桌子上,是少數跟著他來到這裡的物品,在難以入眠的深夜盛著熱牛奶陪伴著宮侑,而馬克杯旁的手機安靜得像是不存在。


自那天以來手機時不時響起,大多數是訊息,偶爾還會有零星的來電,都來自佐久早聖臣,儘管他一通電話也沒有結果,仍未能阻止佐久早嘗試聯繫他。


第一個來自佐久早的訊息,是房東太太微笑的照片:『房東太太說:住兩個人也是沒問題的喔!宮選手在國外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接著是一疊有報導他們的排球月刊:『你也收集得太齊全了吧,居然連高中的都有!但我也沒資格說你


一把新鑰匙的照片:『你的新鑰匙。抱歉,我之前換鎖了,而且你怎麼可以把鑰匙交給她?


木兔與古森跟盆栽架的合影,兩人笑容燦爛:『他們現在是我們盆栽的寄養家庭。


你有其他喜歡的人了嗎?


福斯特教練拿著球員名單挑眉瞪視:『教練問你什麼時候要滾回來?


空一大半的衣櫃照片:『你帶這麼多衣服出國?去打球還是去走秀?連牙刷、室內鞋都帶了?


宮治在工作檯捏著飯糰:『宮治說,你不在他的備料成本省下不少。但我怎麼記得你是股東?


最後的一則是他當時夾在書裡卡片被護貝裝禎的照片:『久早聖臣最喜歡的人是宮侑,從來沒有變過,不管記不記得。


以及來自宮治的訊息:『雖然你是個白癡,但你還是我兄弟。


但自昨晚起手機便一直靜止,沒有來電也沒有訊息,靜默得彷彿之前的通知聲都不存在。


法國甲級聯賽的賽季開始的時間比較早,因此他也較其他旅外的球員更早歸隊練習,準備迎接下一個賽季的開始。從接到電話的那天起,他就一頭栽進訓練裡,早到熱身、自主加練,天天早出晚歸,讓自己累得倒頭就睡。


宮侑查看有無其他重要訊息後,便將手機收進運動外套口袋裡,將運動毛巾、替換的衣服、練習服等隨身物品,一樣一樣放盡運動背包裡,準備前往體育館練習。


在走回房間拿AirPods的途中,他聽見前門的門鈴響起,隨手將拿到的AirPods放進包包前側,慢吞吞的走到門口查看。


「qui? ⋯⋯」


門還沒全打開甚至沒看清來人,宮侑就被一雙有力的手往內推回屋內,握住他的肩膀壓在牆上:「等⋯⋯」話未能說完,溫熱的唇便覆上來,另一隻手繞到他的腦後,扣住他調整角度吻得更深。


「嗯,我說等⋯⋯」宮侑雙手推著佐久早的胸膛,想開口說話卻只是提供機會讓溫熱唇舌入侵,完全被壓制的宮侑鼻尖全是懷念的氣息。


所幸這個吻並沒有持續太久,佐久早便拉開距離,緊緊的將他擁入懷中,頭埋在他的頸窩,帶著些許鼻音:「我們沒有分手,從來就沒有。」


被記憶淹沒的時候,畫面如潮水般湧入衝撞著胸口,無法呼吸。唯一的念頭只剩下立刻聯絡宮侑,急於確認宮侑還在記憶中的地方。


通話鈴響過一聲又一聲最後還是沈默,他才懂得時間是流動的,站在水中的他卻沒有跟著時間往前,終於明白宮侑說會一直記著他的含意。


沿著回家的路線慢慢的走,他知道在哪個轉角會有公園,再走多久會到便利商店,宮侑的住處該在哪個巷口轉彎,他們常常說好在那分別卻又跟著到對方家,這條路不是兩個人就沒有意義、不是宮侑就沒有意義。


他多麼的慶幸,宮侑是他飛越9000公里的理由。


宮侑拍拍佐久早的頭,讓他抬起來看自己:「我現在要去訓練,等我回來再談好嗎?」


佐久早沒有回話,只是看著他,但也沒有放開他。「我保證不會逃跑、不會失聯、不會跟別人約會,五點練習結束就回來。」宮侑舉起右手作勢宣誓,才終於讓佐久早鬆手。


「你剛下飛機一定很累,休息一下,等我回來。」宮侑說完,將自己的鑰匙遞給他,交代一些瑣碎事項後才背起背包離開。


目送宮侑離開後,佐久早打量起宮侑在法國的住處,雖然是球隊幫忙安排的,但大小適中光線明亮,白色系的陳設簡潔舒適,最後目光落在窗邊的仙人掌小盆栽。


放鬆後疲勞感才湧現,他打開行李箱將物品歸置,打算先沖個澡再好好的睡一覺,畢竟飛機上是密閉空間很髒的。



拒絕了隊友的晚餐邀約,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就算他將回程的路用平常的三倍時間走,終點也不會改變,至少讓自己多點時間獨處與思考。


走出體育館,宮侑看向天空呼出一口氣,如果這個世界可以簡單的二分法、生活可以簡單的只有想與不想該有多好?


「回家了?」佐久早在他詫異的目光中走到他身旁。


他甚至可以聽到身後隊友的竊竊私語,日本隊的主攻手、侑之前的隊友⋯⋯,宮侑轉頭對隊友們做鬼臉,佐久早則是點點頭當作禮貌性的打招呼。


「怎麼不在家等就好?」宮侑在心裡默哀他的小小拖延時間沒有了,不得不說佐久早真的很了解他:「我可以買晚餐回去。」


「想來看看你練習的地方,就來了。」佐久早一如既往地戴著口罩、手插口袋,速度不快不慢的走著:「宮治說你常去一家餐廳吃晚餐,一起去?」


「阿治連這都告訴你,到底還說了些什麼我不知道的?」宮侑嫌棄的皺起鼻子,暗暗罵著宮治大嘴巴。


「說你這人有很多毛病,快帶路,我餓了。」一個極為矛盾的存在,活得自我卻又有一種近乎自虐的毛病,當然後者是針對宮侑在乎的人。


那是間簡單的家庭餐館,沒有太驚艷的料理,重點在於可以吃得飽足又健康,而且讓人想起家。宮侑看著佐久早一如既往地用消毒紙巾擦拭桌面、再清潔他們的餐具,看著佐久早做這些似乎也變成他的一種儀式。


晚餐間,佐久早要宮侑說說在這裡的生活,他說起氣候跟日本很像、說起食物、說起搭車可以到達的海是那樣的安靜,舊城區的巷弄他到現在還是搞不清楚,有時候會在迷路時看見很美的風景。


不同於宮侑可以想像佐久早在日本這段時間的生活,但對佐久早來說,宮侑在這裡的一切都是未知的。遺忘的這段時間,他並沒有特別的關注宮侑在這裡怎麼生活的,有什麼喜歡的東西,有沒有遇到什麼挫折,孤單時他怎麼辦?


因為鑰匙在早上交給佐久早,到家時跟在他的身後看著他熟練的開門,那些相似的記憶與情感,隨時都能從心牆後出現。


門口鞋櫃多了幾雙佐久早的鞋,玄關也出現佐久早慣用的消毒用品,他就知道佐久早絕對不是只來個三天兩夜度假的。


「之前你訊息裡說的有趣的人,是你的隊友嗎?」


宮侑怎樣也沒想到,第一個問題是這個:「不是,是日本來的女留學生,一起吃過兩次飯。」


「沒有後續?」似乎對他真的有出去約會很在意。


「然後,你就打電話來了。」他還能怎麼辦?


這個回答顯然無法讓佐久早滿意:「如果我沒有打來,你會跟她交往嗎?」


「如果喜歡的話,也許會。」也許是過去的習慣,宮侑並沒有打算對佐久早撒謊:「臣臣,我必須要往前走。」


「如果你再沒遇見喜歡的人,你繼續什麼都不說的等我自己想起來嗎?」就是不願意去爭取嗎?


「就算等,我也沒有打算等你回來,我想我再怎麼放不下,等看到你結婚生子之後也會放下。」也會打從心底替你開心。


「你明明有太多的方法可以告訴我,你就是我交往中的那個人,你為什麼不說吧?甚至在我問你時,你也迴避。」宮侑明明知道自己還是喜歡上他,卻像是局外人似的抽離。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因為忘記對你比較好,你為什麼要想起來?為什麼不等到一切都過去之後再想起來?」他之前的努力通通都白費,面對無知無覺的佐久早,他還可以撐下去,現在他無能為力。


「那是你覺得那樣對我比較好,你問過我了嗎?」就算再難過都要離開他,只因為這樣對他的未來比較好?


「有好幾次,我夢到那個職棒選手的遭遇是你。臣臣,你可以很好的,可以讓父母驕傲的,符合社會的期待。」想起那幾個驚醒的夜晚,他看著身旁佐久早熟睡的臉怎麼也不成眠:「想到有一天我愛的人遭受這樣的事,我沒有辦法⋯⋯」


隱隱的一個念頭浮現:「所以,你才會在最開始交往時就要求保密?」先做好可以隨時失去的準備。


「是。」追根究底,這些都來自於他的害怕,越是在心上重要的東西就越不想失去,排球他可以執著,多少訓練就有多少回饋,但人與感情不是他能要求的,他也許在被迫面對失去之前先承認失敗就不會難堪。


他以為這是因為宮侑不想影響職業生涯,他以為的尊重卻間接的讓這段感情處在隨時被放棄的邊緣。真是該死的秘密關係!


「宮侑,你有沒有想過我愛你?」佐久早真的不需要這些外加的頭銜、誰的期待:「你有沒有想過我想要的都不是那些?」誰管他符不符合社會價值:「想到是我把你忘記,讓你這麼難過,我就非常痛苦。」


撫上宮侑的臉頰,那些悵然若失的每一刻:「你知道嗎?就算我什麼也想不起來,我還是記得有一段深刻的感情。」還有那合宿期間的情感湧動:「就算我什麼也不記得,我還是喜歡上你。」


「那你要什麼?」宮侑的大眼睛朦朦朧朧。


真不懂還是傻了?居然問他要什麼?他之前怎麼就沒發現宮侑一直以來對這段感情的不安全感,是因為太過喜歡:「我要你待在我身邊。我們沒有分手,之前沒有,以後也不會。」


「你忘了嗎?我從來不做不肯定的事。」佐久早做任何事都是經過思考的,打從交往那天起就一直是認真的,他從來不是半途而廢的人。


「可是,你父母那怎能辦?球隊?」還有之後的贊助商,宮侑覺得這真的不是好主意。


「他們都已經知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問題?」他一定是處理好一切才來的。


「對臣臣來說這段感情是持續的,但對我來說我放下過,所以我們會處在一個情感不對等的狀態,這樣你也可以嗎?」現在的他不是佐久早想起來的那個宮侑,這個落差不會是短時間可以填補的。


「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就好,」佐久早伸出手纏繞上宮侑的手指:「這次換我等你。」


佐久早俯身向前,在宮侑說好時吻上他。



要怎樣讓一個城市不再陌生?淋過雨,吹過風,往每一個角落探索,然後不停的在空氣裡、建築畫面上留下印記。


那麼人呢?在一個人身上留下關於他的記憶,可以想起的事物變成回憶,變成牽絆,變成熟悉。


————最後終將,無人不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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