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久侑佐久【言葉之森】02 下 by 澄汐
古森來的時候看到的畫面就這樣，佐久早靜靜地坐在宮侑旁邊，儘管神情疲憊卻依舊沒有想先去休息。
「小臣？」出聲提醒對方自己已經到，古森看著抬起頭的佐久早是複雜卻又安心的感覺，那一瞬間她似乎了解了什麼。
「妳先幫他治療吧。」起身之後佐久早對古森說完又回頭看了下閉上雙眼的宮侑，就離開屋子，但也不是回自己那裡只是坐在長廊上。
這僅僅只是衝動而已嗎？聽到宮侑說的那句話，他第一次覺得有人觸碰到他內心深處甚至試圖去補全那個洞。
過早承擔的壓力、周遭人的期待以及父親對自己的期許，每一項都讓他無法容忍自己有所失誤，儘管是自己選擇的他也沒有覺得被禁錮，可很偶爾他也會感到疲倦。
可宮侑卻用了另一種方式告訴他沒關係，寂寞也無妨，有人會陪著他，但佐久早也知道這樣的日子不會久，他不是自己的式神也沒有留下的意願，他掌開手心又微微收攏，剛剛他握住宮侑手的感覺他還記得。
過了不知道多久，天色漸漸翻白的時候古森走了出來想說去找佐久早，卻在長廊外看見枯坐一宿的佐久早，她立刻走了過去替他診派。
「昨晚這麼涼，你就在這樣坐在這邊一宿？」看著自家表弟這麼安靜的坐著任自己診脈，古森想起剛剛幫宮侑處理傷口的事情氣不打一處來，一個兩個的都這樣，是當自己身體鐵打的嗎？
「他怎麼樣？」沙啞的聲線傳出，佐久早並不在意古森罵自己的事情，他只在意裡面的人是否安好，他並不是不相信古森，只是他不知道宮侑到底什麼情況而已。
「他沒事，就是又衝破了傷口要再多靜養一陣子，小臣你……」
「好，我知道了。」
聽到古森說完佐久早才放鬆了點，但也打斷了對方的話，他知道古森想問他什麼，他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但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感又該怎麼說？
他走進屋子將門拉起，坐到宮侑旁邊握住那比他小的手，溫熱的感覺讓他知道眼前睡著的人還會再醒來。
『親吻是只有親暱之人才可做的事情。』
那是他曾說過的話，可現在的他卻不知道該將對方定義在哪，所謂的心亂如麻就是這樣嗎？
那天之後，佐久早幾乎每天都會花一個時辰到宮侑屋子裡坐，儘管他知道對方只是在休養，看不完的卷子就帶到宮侑房裡，他知道自己逾矩了卻不想收回這些關懷，宮侑那麼愛胡鬧他不能讓對方就這樣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待在房間裡，儘管只是翻書聲也好。
「臣……臣臣？」終於在一個禮拜之後，宮侑醒了過來，他感覺到自己的右手被牽著，還來不及反應只能憑本能喚出他想見的人，抬頭一看，卻只見對方向來毫無波瀾的眼底泛出光。
「先別說話，你睡太久了。」拿出一碗水，佐久早扶起宮侑讓他靠在自己身上，一點一點的餵水，他知道其實並不需要這樣，但對方醒過來的消息讓他顧不上太多。
也或許是剛醒過來宮侑溫順的喝水，睡了太久，還有人型墊子可以靠著，幾乎沒有更好了，而且雖然是昏睡著，但其實他都知道佐久早每天都會到自己的屋子裡，他感受得到，儘管喝完水他還是想靠在佐久早身上，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要不是身上還有點痛他很想多蹭兩下，但他依稀記得好像還有什麼……
「對了！小紅他們呢！」差點要蹦跳起來，宮侑想說那幾個小紙人呢？他可是拚命想要幫他們取名字的，可身體還來不及動作就被佐久早按住。
「在那邊，你看。」無奈的壓住那個總是身體比腦袋快的傢伙，佐久早真的是很想問這傢伙到底有沒有身為傷患的自覺？
幾個小紙人身上有了顏色，從門口探出頭，四隻一排的，多可愛，看到宮侑眼睛發亮的看著他們才靠過來，先是蹭了蹭宮侑，然後黃色小紙人還拿出了一朵小花。
「這是給我的嗎？」接過那朵小花，看著幾個小紙人蹦跳宮侑才笑了出來，他轉頭對佐久早說：「你看！我就說我很厲害的！」
「……」不想對一個剛醒來的病患多說什麼，佐久早只是挑了挑眉，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開口：「但是下個禮拜的市集你不能去了。」
「為什麼！」
「因為你受傷。」
直接宣布不能出去玩的消息讓宮侑整個大受打擊，整個人馬上從佐久早身上離開，他忍受這麼久的上課換到的機會！
「臣臣是大騙子。」說完之後宮侑就把自己埋進被子裡面，他知道現在亂動肯定傷口會拉扯開，但是他是真的不高興佐久早說的話，就算受傷他也好得差不多了啊！只不過是一點小傷而已。
「你好好休養的話下次有市集就帶你去。」看著那團鼓起的面被佐久早也沒有鬆動，他不想再看到宮侑受傷了，那個從他眼前倒下的畫面他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他拍拍被子說：「不要把自己悶死了。」
沒有解釋太多他留下了宮侑，指示等佐久早離開宮侑就探出頭來，眼睛轉了一圈，像是想到什麼好點子那樣，那天之後他也不跟佐久早置氣了，該玩的玩，該吃的吃。
「宮侑？」直到那一天早上佐久早本來想說還是可以帶宮侑去別的的放晃晃卻找不到人的時候他才發現對方溜走了。
什麼都還在，不管是他覺得有趣的彈珠，還是覺得漂亮的小玩具通通都在，只有人不見了，那一瞬間佐久早腦袋一片空白，傷好了就離開了嗎？還是？
顧不及想太多，他匆匆出門去，他們相處這麼久了宮侑不可能什麼都不說就離開，幾乎是第一次這麼著急地往市集趕去，如果沒有意外……
而此時的宮侑眼睛正閃亮亮的看著各個攤位，他有乖乖戴好帽子，只因為他的狐耳還是收不太起來，他不想讓佐久早麻煩，帶了一點點的錢他只是想看看市集是怎麼樣而已。
就像他想的一樣，很多很有趣的新奇玩具，但每次看到什麼想轉頭時都發現那個他想分享的人不在，逛著逛著也就無聊了，他走到後面的神社，這邊的氣息乾淨，坐在階梯上面想明明應該要很有趣的啊，但怎麼越看越覺得無趣？還不如回去跟佐久早聊天，今天他這樣跑出來佐久早有發現嗎？是不是生氣了呢？但他有留字條說去逛街晚點就回來了，應該不會太生氣吧？
「真是的，這麼久沒回來我還以為是去哪了，現在要回家了嗎？」在宮侑正感到無趣的時候一抹身影飄浮在空中，那不是誰，正是他同胞兄弟──宮治。
在知道宮侑鬧脾氣也出來之後，宮治本來沒有擔心，直到他發現自家兄弟被養在陰陽師家後他才擔心了一點，但看看這傢伙吃好穿好，圓了大概不只一圈吧？
看來是白擔心了。
「蠢治！」
「誰蠢！你才笨！」
但隨即而來的兄弟拌吵是不可少的，直到兩個人吵得口乾舌燥之後宮侑才發現對方是來問自己要不要回家的。
「你還不回去？你知道受傷回去修養才是最好的吧？人類這邊根本不能幫上你什麼，更何況那個小鬼還沒多大造詣。」明明回去就可以好的更快，宮治不懂為什麼宮侑要留在這裡，真的只是好玩？好玩的事情那麼多，窩在一個小小的地方是能多有趣？
「你不懂啦！臣臣多有趣，比你說的那些都還好玩好不好！養傷有什麼難的，我只是覺得可以再玩一下而已！」
「……你不要說你對那個人類動心喔！這就真的很蠢了，但你沒忘吧？再不久是老媽壽筵你再不回去就真的不是罰抄這麼簡單了。」
看著自家兄弟那一臉好玩樣，宮治還是提醒了這笨蛋，他不太想管宮侑到底想怎麼玩，但對人類動情這種蠢事可真不要做，他是見過的。
妖生無情，動情則無藥可醫，那個本來被譽為最有實力的妖祖愛上了人類，他就消失在稻荷崎了，他並沒有干涉人間的倫理，只是生生世世的都追尋著同個靈魂。
「我才沒有喜歡臣臣！臣臣那麼笨，好啦好啦，我過沒多久就會回去了。」知道宮治說的是真的，宮侑也知道他在講誰，但他並不想多說。
人類的壽命太短，蜉蝣之間的時光會帶來多巨大的悲痛他是知道的，宮治看宮侑沒有想的太多才嘆了口氣說別玩太久，慢慢隱身。
而當宮侑想也該回去了，慢慢地走下石階，這邊太高了人類一般上不來，可當他走到階梯之下時他突然沒入一個擁抱，熟悉的體溫跟氣味在鼻間轉繞，讓他一陣懞。
「誰讓你自己亂跑的？你就不怕被抓走嗎！」找了太久，佐久早幾乎要發瘋，一攤一攤的去問有沒有看到宮侑身影，直到他瞥見宮侑的身影從神社階梯那邊出現他幾乎是沒了思考。
他還在喘氣，聲音帶著急躁跟憤怒，這該死的傢伙到底是想跑去哪裡？就不怕被抓去賣掉嗎？
「不怕。」聽著佐久早的心跳，宮侑想為什麼呢？他可是妖，就算真的被抓走也不可能屈就於人類之下，儘管現在他受傷也不表示他會隨便被誰抓走，但佐久早的這份心意很受用，他忍不住又多蹭兩下。
「你！」
「有臣臣在，有什麼好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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