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久侑佐久【黑夜】02—魘
一開始只是一些枝微末節的小事,卻讓人越來越在意。
作為一級的職業聯賽隊伍,又是一支極富特色的隊伍,如果這支隊伍還實力堅強,擁有奧運明星球員,加上不少成員就是長得好看又富話題性,粉絲的數量可想而知。
因此收納處理各式粉絲的信件與禮物,是黑狼隊公關頗為繁重的工作,要分類給不同的選手的,還要事先粗略的檢查一下粉絲禮物,確保沒有傷害性,球員們的人身安全是首要目標。
木兔光太郎自工作人員手中接過一箱粉絲禮物與信件,整理得很整齊,信件按大小排序綁好一疊,禮物也是按形狀整理排列。
「徒弟的禮物也好多啊!」
身旁的日向翔陽咧嘴一笑,開開心心的抱著自己的那箱,跟在木兔光太郎坐在一旁的休閒椅上,準備用感恩的心情來閱讀粉絲信件。
分裝著所有球員們的粉絲信件與禮物箱前,只剩下佐久早聖臣跟宮侑在那裡磨磨蹭蹭,佐久早聖臣一臉為難什麼都不想碰。
「這個很不錯,適合臣臣。」「這個很有趣,來,給臣臣。」「哎呀,這應該不是送我應該是要送臣臣的吧?」宮侑則在箱子裡挑挑揀揀的把認為不錯的塞進佐久早聖臣的手上。
接著被佐久早聖臣放回去,宮侑又塞過去,塞過來丟過去,把分屬他們兩個箱子裡的物品通通混在一起,最後宮侑把一個很大的娃娃塞進佐久早聖臣的懷中後大笑著跑開。
團隊其他人早已見怪不怪他們兩人的幼稚行為,反正最終他們都會好好的看粉絲們的信,再開啟一輪誰比較受喜愛的競爭,最後再演變成誰比較愛對方令人無言的爭論。
木兔光太郎將注意力回到自己的箱子,拿起一疊信件,有些來自熟悉的名字,有些新的朋友,也有害羞的粉絲是不署名的,他認真的一封一封打開來看,遇到有趣的內容就哈哈大笑,一邊思索著是否可以用社群媒體來回覆粉絲們的問題,接著哼著歌拿起下一封信。
「阿木,等等要不要去老地方吃晚餐啊?」宮侑靠上木兔光太郎,一手攬過他的肩。
然後在木兔光太郎抬頭回答的停頓中,不著痕跡的抽走他手上那個還未打開的信件,隨手放進口袋裡。
果然。
不是他的錯覺,之前已經有過幾次侑侑用各種方法來阻止他打開某些信或禮物盒。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把信搞丟了,直到第二次、第三次才發現是被侑侑抽走了。
原本發生的間隔較長比較不容易察覺,最近頻率卻開始增加,才讓他有機會證實自己的猜測,而侑侑也不是隨機抽走,都是一樣沒有署名的淺黃色信封,最近厚度也有增加。
那些信一定藏著什麼,而侑侑希望他不要打開那些信,隨著信件一直沒有被開啟,就連他都感受到寄件人逐漸失去耐心。
*
臣前輩似乎跟想像中的謹慎有點不同。
倒不是說臣前輩做事馬馬虎虎,他依然在練習訓練上非常嚴格自律且持之以恆,面對所有的潛在風險都小心謹慎。
總是遵循著教練團給出的指導與建議,作息簡直規律到不能再規律,前提是在沒有侑前輩的干擾下。
只是有時候,臣前輩會突然安靜下來,那種安靜不是不說話的安靜,而是突然出神而後一片空白的感覺,雖然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也不常發生,那個停頓感實在太過突兀。
回想過去在東京碰面時的情景,從未有臣前輩很愛發呆的印象,客場比賽時也不會出現。
「侑前輩,臣前輩是愛發呆的人嗎?還是放空?」有次他終於向宮侑表達疑問。
「臣臣?發呆?」宮侑思考了一下:「他應該只是沒睡好而已。」
這個回答感覺就很敷衍,很避重就輕,他日向翔陽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他可是很清楚第一天他們抵達球隊時,相較於看見他的單純開心與興奮,宮侑對佐久早聖臣說的第一句話是:「臣臣,你怎麼可以來這裡!?」怎麼想怎麼怪的一句話,而且他們當時已經在交往怎麼會覺得對方的出現是不合理的?
更別說只要去到郊區,臣前輩就很容易無意識的脫隊,不是落後大家一大段距離,就是偶爾會朝著奇怪的方向走,再不然就是東張西望不知道在尋找什麼。
然後在大家去把脫隊的臣前輩找回來時,他總是一臉茫然,雖然發生的次數寥寥可數,但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開始觀察這一切,然後發現不管是臣前輩還是侑前輩都很奇怪。
*
「啊!怎麼可能?不應該啊啊啊啊!」
叮——鈴鈴鈴—————
叮——鈴鈴鈴———叮—鈴鈴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個戴著帽子與口罩的粉絲在觸碰到宮侑的手時,崩潰的大喊並尖叫得往後退逃跑。
伴隨著尖叫與毫無意義的話語,宮侑促不及防的摔倒在地。
事情發生得太快,在場的工作人員全都措手不及,回過神來時,宮侑已經摔倒在地上,他身旁的木兔光太郎驚嚇的看著他,若不是宮侑突然靠過來搶在他身前,現在摔倒的人就是他。
「侑侑!」大家圍在宮侑身旁,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佐久早聖臣扶著他站起,一隻手還擔憂的一直護在宮侑的背上。
大家回過神來想找出製造出這些混亂的人時,早已經不見蹤影,畢竟誰也沒想到單純的粉絲握手會,會出現這樣的變故,也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
氣氛熱鬧的握手會,雖因意外事件而暫停,但在確定宮侑沒有問題且堅持下,團隊依然完成整場粉絲活動,彼此都很有默契的讓一切稍後再說。
「侑侑,你必須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
木兔光太郎終於等到只有他跟宮侑的時刻,他事先拜託明暗將佐久早聖臣喊走,讓他有可以跟侑單獨說話的時間,有一種感覺宮侑並不希望在佐久早聖臣面前談論接下來要說的話題。
「他本來要握手的對象是我,如果不是你搶在我之前握住他的手,倒在地上的人會是我。」
也許別人沒有看到,但他卻看得很清楚,那個男人的惡意眼神,以及在碰上宮侑的手當下表現出的極端的恐懼以及古老的鈴鐺聲:「所以我認為我有權知道。」
第六感告訴他,這一切可能跟那些被宮侑抽走的信或禮物盒有關:「已經一段時間了對不對?」
宮侑不得不佩服木兔光太郎的野獸直覺。
「阿木,這麼說你也許不相信,但我其實不太知道那是什麼。」他甚至不知道怎麼跟木兔光太郎描述。
「第一次出現時,我只是在信封上隱隱約約的看見黑色的霧氣。」一絲淡淡的黑霧纏繞在信封上,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給他很不好的感覺:「然後我看見你打開那封信,那個黑色的霧就纏上你的手指,然後消失了,不知道是消失不見還是進到你的身體。」
「所以,當第二封信帶著加深一點點的黑霧出現時,那個感覺很不妙,我無法讓你再打開它。」
雖然他覺得對木兔光太郎可能沒什麼影響,有些人天生就是亮得可以驅散黑暗,只是他做不到眼睜睜看著木兔光太郎再次打開信件。
所以他才會一次次的把信或禮物盒抽走:「那裡面是什麼?」
「不知道,但應該跟第一封差不多吧?」宮侑也沒有什麼厲害的處理方式,用燒的很麻煩,想說是紙那就用水泡爛再丟棄,非常環保:「至於禮物盒就直接被我丟進商店街神社的垃圾箱。」非常簡單粗暴。
那封怪異的信確實讓木兔光太郎留下印象,認真回想內容不外乎是很喜歡看他打球,喜歡多久,希望他表現得很好,但最後卻寫著「可以只看著我嗎?」「真的好想要啊」之類的話。
後來應該是因為信件一直沒有被他閱讀,沒有出現應該要有的反應,而開始著急,信愈寫愈多、頻率愈來愈頻繁。
「後來那黑色的霧氣越來越濃,到了我看見也會害怕的地步,所以我打電話問了奶奶。」宮侑想到那從隱約纏繞的霧氣到幾乎覆蓋整封信的惡意,都讓人脊背發涼。
奶奶說可能是魘,自久遠的中國傳入,用來迷惑控制人心的術式,先透過咒語讓接觸的人逐漸降低防備,而後施術者就可以讓被施術的對象跟著自己走,依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始終渾渾噩噩。
很久以前偏僻的山區,會以這樣的方式來牽走女人或孩子,作為私慾使用。魘術最後施術者必須出現與被施術者肌膚接觸使其認主或直接牽走。
「所以,你知道他一定會出現?」難道那人一出現在會場,宮侑就注意到了?也知道危險性?宮侑居然還從旁邊跨過來擋在他前面握住那隻手。
宮侑點頭:「但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正面對決。」說完還擺出攻擊姿勢企圖緩和氣氛。
木兔光太郎氣不打一處來,他抓住宮侑的肩膀:「侑侑,這樣很危險!如果你出事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後果?」木兔光太郎用力的搖晃宮侑,簡直想把他的腦袋搖出來看是用什麼做的。
「阿木,你是我的好朋友!」宮侑被搖得頭昏腦脹,快要靈魂出竅:「阿木不要再搖了⋯⋯」
其實木兔光太郎就算握了手也不會有事的,因為之前的那些信件與禮物他都沒有打開,可能只是會覺得頭暈,但Hey Hey Hey的跑兩圈大概也就沒事,但宮侑不想讓他冒這個險。
什麼不要再搖?木兔光太郎想將宮侑揍一頓的心都有了,怎麼可以用自己去擋在前面?他宮侑也就是一個普通人,只是可能稍稍敏銳一些。
「侑侑,以後不可以再這樣,你要告訴我們發生什麼事,而不是自己去擋在前面,萬一出事怎麼辦?」木兔光太郎雙手用力的握住宮侑的肩膀,無比認真。
「不會有事的。」至少絕對不會死。
木兔光太郎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被回到休息室的日向翔陽與佐久早聖臣打斷,只能壓下還想繼續教育宮侑的心。
佐久早聖臣走到宮侑身旁,一把揪住宮侑的領子:「宮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佐久早聖臣到現在還無法從看著宮侑在他面前倒下的驚懼中回神。
宮侑面對佐久早聖臣的怒氣,只能將雙手舉在胸前做投降姿態:「臣臣、臣臣,我沒事!真的。」
「旁邊沒有工作人員嗎?沒有我們嗎?發現不對勁不會喊嗎?」佐久早聖臣難得的對著男友怒吼:「非得要用自己去擋嗎?你宮侑很厲害嘛!」氣得額角青筋暴長,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不是,臣臣,冷靜一點。」宮侑試著安撫處在爆炸狀態的佐久早聖臣,不是他不呼救,而是他不知道怎麼說明。
「你是職業運動員,行動前至少思考一下自己。」還有思考一下我,如果你在我面前怎麼樣了我怎麼辦?
宮侑握住佐久早聖臣的手:「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真的。」不久之後證明,宮侑的嘴,騙人的鬼。
終於冷靜一點的佐久早聖臣,黑著一張臉拉住宮侑往外走:「回家。」
待他們都離開後,日向翔陽走到木兔光太郎身旁,木兔光太郎知道他想問什麼,簡單的將宮侑告訴他的事情敘重述一次。
日向翔陽思索著事件發生的經過,當時他看見的是那個人在握上宮侑的手後,瞬間變得非常的恐懼,幾乎是整個人彈開逃跑,像是害怕被什麼追趕。
「在侑前輩被推倒前,我又聽見了那個古老的鈴鐺聲⋯⋯」
留言